再一次来到门头挂着鹿头的房间。
梅校长的大书房,高荷夏还是挺喜欢的,她自己平时也爱读书。
高荷夏来到桌前,「梅校长,你要给我看什么?」
梅校长走到保险柜里,按了几个按钮,打开保险柜,拿出一个黄色大档案袋。
高荷夏的直觉告诉自己,梅校长应该会用什么高档首饰收买自己,想要自己做他的长期情人。
但她不是会被金钱收买的女人,再多钱也不可能。看他在开保险柜,就印证了自己的猜想。
果然见梅校长坐回到书桌,打开了那个档案袋。从里面摸出一个装着金色手表的塑封袋。
他把塑封袋打开,取出手表从桌上推过来。「高小姐。看看这块表。」
「梅校长。我不会收你礼物的……」
高荷夏刚要拒绝,可看到这块表时,她人呆住了。她抓起这块表,眼泪顿时流了出来。
这是一块男表,已经残破不堪,表盘玻璃完全破碎,指针都不走了,金属壳上也全是裂纹。
表的背面是明显被烧过的痕迹,上面还能隐隐辨认出字迹「志love志」。
「这、这块表怎么会在你这里?」
这块高档男表是当初高荷夏送给邹志邦,并且是他去澳洲再也没有回来那次时戴的腕表。表盘背面定制的字就是他们爱的证明。
邹志邦在澳洲考察稀土矿时乘坐直升机失事。当时消息传回来他父亲邹安仁带着邹家团队立即赶去调查。邹志邦死于坠机爆炸,尸体被烧得只剩下一些散落的遗骸,检验了dna,确认了死者身份,隔了半年才办完各种手续,把尸骨运回国内安葬。
当初邹家去澳洲处理后事,带回邹志邦的遗骨时,并没有他的遗物,高荷夏自然以为这块表完全损毁在爆炸中。没想到会在梅馆重新看见它。
高荷夏甚至都没见过丈夫最后一面,包括遗骨。在她的视角里邹志邦就是某天在这世上突然消失,被确认死亡,再也回不来了。
「为什么?为什么这块表在你这里……」高荷夏下意识摸了摸左手无名指上结婚戒指,都是她和阿志的爱的证物。
「高小姐,冷静一点。坐下听我慢慢说。」
梅校长怎么会让她掌控对话,先让她坐下。
高荷夏坐了下来,眼泪还止不住地流。丈夫的死对她的人生造成了多大的影响?这块破碎之表就像在她的心田投放了一颗炸弹。
「当初邹志邦把你抢走,我就先后找了三所私家侦探调查他,这个档案袋里就是他们的调查结果。」
调查他?可以理解。但这并不能解释飞机坠毁时丈夫戴的手表出现在这里。
「为什么,这块手表在你这。你说啊!」
高荷夏有理由认为,邹志邦的死与梅校长有关。
「高小姐,我对邹志邦的了解,恐怕要比你更多。」
「你能先回答手表的问题吗?」
梅校长笑了笑,「高小姐,你现在的样子很凶哦,我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一面。你在怀疑我吗?」
高荷夏无法回答,她确实在怀疑,但没有证据的怀疑,她说不出口。她只能沉默。
「手表是第三家侦探所带回给我的,还有几件邹志邦的遗物。我花了些钱,抢在邹家之前拿到这些东西,还让他们以为没有留下遗物。」
「为什么要这么做?他还有什么遗物,给我看。」想到丈夫在那场飞机失事中留下的东西,高荷夏眼泪就止不住。
梅校长十指交叉,手肘撑在桌上,眯起眼睛,「在他国买下飞机失事人员的遗物,花了我不少钱呢。」
「钱,我会给你,多少都给。把阿志的东西都还我。」
「钱?我不需要钱,我只是在强调我付出了什么。」
「梅校长。我不可能再陪你睡了。」高荷夏的人生从来没这样斩钉截铁地回应。
梅校长微微皱眉,然后笑了,「别误会啊,高小姐。我怎么可能用一个丈夫的遗物要挟未亡人呢,会遭天谴的。这样吧,只要高小姐答应继续做丹丹的舞蹈老师,继续为我直播跳舞,我就把邹志邦的遗物给你过目。这要求不过分吧?」
「可以,我答应你。」
「好。」
梅校长从档案袋里又取出一个黑色的袋子,推给她。「做好心理准备,都是飞机残骸上找到的东西。」
高荷夏打开那个袋子。里面全是一些不成形的东西,比如被熔化大半的戒指、几乎只剩下半个金属壳的手机残骸、还有一个在爆炸中保存相对完好的护身符锦囊。另外是一些零碎的,分辨不出形状的小碎物。
戒指是结婚对戒,另一枚高荷夏至今都带着。手机壳当初也是情侣外壳,出事后高荷夏就不堪忍受换掉了。至于护身符,那是丈夫去澳洲前,高荷夏在明安寺为邹志邦求来的,想不到人没保住,护身锦囊竟还在,这真是讽刺。
看着这些曾经熟悉的东西,高荷夏簌簌流泪。她以为自己忘记了,放下了,但是并没有。
「梅校长,这些东西,我能带走吗,全都是阿志的。」
「当然可以,高小姐如此深情,梅某人看了也很动容。这周舞蹈教学结束,我可以将这个档案袋里的所有东西都展示给高小姐看。你想要的全可以拿走。毕竟我调查邹志邦也是为了你。」
高荷夏手指摩挲着那块残破的金表。这是她送给阿志最值钱的礼物,现在却以这种方式回到了她手中。
「不过我劝你一句,该放下就放下吧。人生还是得往后看的。也许你看了档案袋里其他的东西,就不会那么伤心了。」
「什么东西?」
梅校长捋捋头发,「很多男人的隐私。也许有高小姐并不想看阿志的另一面。」
高荷夏不会听他的挑拨离间,「我只问一句,梅校长,阿志的死和你有关吗?」
「有关吗?嗯,怎么说呢?当然有关!在邹志邦娶了你之后,我可是天天盼着他出点事呢。确认他的死讯后,我开了一瓶好酒。可能是我咒死他的?呵呵。」
「你……」
「呱呱,对你我是百分百『诚实』的。我只是说出心里的大实话。」
「你别这样叫我。」
「时间不早了,早点休息吧,我们再聊下去,我又会想做点什么了。」
的确要睡了,可是她不敢再睡那间客房。本以为明早就能走,可是现在还要在梅馆再住一周。
「我,我不想睡原来那间房了。」
「为什么?床睡不惯吗?还是有别的原因?」
「……对,都有一点。」
「哦,那你睡四楼的客房吧。」
「四楼?」高荷夏不太相信梅校长。
「放心,梅某人还不至于做那种卑劣的事。我带你去,明天我会告诉冷秋白的,让她把你的行李搬上来。」
「这不太好吧,这样别人会误会的。」
「误会什么?误会你我有一腿吗,我们确实有了一腿啊。」梅校长露出无所谓的笑,「你是担心那个吴妈妈回山庄,乱说话是吧?交给我来处理,不会让她乱说的。」
高荷夏为了拿回丈夫的遗物。这点小委屈可以忍受。反正吴妈妈一向是个大嘴巴,别人也早习惯了她搬弄是非了,而且她这种人未必敢开销梅校长。
「对了,周六我在西郊有个高尔夫局,高小姐陪我一起去玩玩吧,就当散散心,顺便认识一下我的几位朋友。」
「……」高荷夏忍无可忍了,「梅校长,我留下是做丹丹的舞蹈老师,不是你的秘书,更不是你的情人,高尔夫我不会去的。」
「高小姐陪我去,我就告诉你我查到的邹志邦死亡调查结果。」
「我不去……你说什么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