闻汐下楼时,天边已点缀着几抹云霞。
那人正靠在树下看着她,背光而站,长睫下浓郁难懂的目光通通被阴暗光线掩盖。
闻汐几步走到人面前:“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呢?”
蒋毅稍稍抬睫。
“奶奶在你奶奶在屋里。”嘴里打瓢,闻汐下意识纠正,“你都不知道提前说一声吗?之前说那么多废话干嘛?”
被绷着脸训斥,少年也没有表现之前的厚脸皮,嘻嘻哈哈,只静静看着她。
光线忽明忽暗打在他脸上,显得清晰了些。
眉头微蹙,仿佛遇到什么难解之事,眼尾细看还有些泛红。
不过闻汐没注意到,伸手揪他的脸:“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?”
越想越觉得可能,之前先斩后奏的事干得还少吗?
她手虽放在蒋毅脸上,却没有用力。
正想骂他两句,往上抬眼时,却注意少年正定定看着她,眼里红了一片。
闻汐愣住:“怎么了?”
蒋毅没说话。
“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?”她声音都轻了,待要细看时却被一把抱住,腰间的力道隔着羽绒服都不可忽视。
少年的脸深深她脖子里,声音有些哑:“被奶奶骂了一顿。”
“说我欺负你,说我这样的混小子哪配得上那么好的女孩,狠狠数落了我。”
闻汐看不见他的脸,不过听那声可委屈了,她哭笑不得:“嗯,奶奶说得对,你就是浑。”
“但我会对你好!”蒋毅第一次没反驳,更深地抱紧她,“只对你好,好一辈子!”
他想承诺的事情太说,说只要她想,他都会一一摘下来,捧到她面前。
他想说他会做她的那刻参天大树,毫无保留地为她遮风避雨。
可这些不是要说,是要做!
哪怕是再迟钝,闻汐也察觉到他的反常,推开想要看看他。
那人却跟个黏皮糖一样抱着她,过往的同学频频往她这里看。
“粘人精。”闻汐脸有些红,咕哝着,“我严重怀疑你是故意找借口抱我。”
突然传来一声缱绻轻笑,喷的耳朵有些痒。
少女的手拨了拨,也伸手环住他,埋在他胸口嗅着浓郁温热的薄荷香,左蹭蹭右蹭蹭。
情侣就是如此,贴着对方尤觉不够,恨不能无限接近。
这画面太过唯美,连路过的人都不忍心叨扰。
耳边突兀的响起一声喟叹,“以后我两婚房要装修成什么样?”
“嗯?”想这么远,闻汐嘟囔,“谁说要和你结婚了?脸皮真厚。”
蒋毅没管:“地砖呢?想要什么颜色。”
“”
“我觉得黑色不错,你觉得呢?”
闻汐不理。
“耐脏,十天半个月不打扫也看不出来,东西掉地上也能捡起来吃。”
“”
“那就定黑色吧。”蒋毅说,“提前几年定要实惠些,我等两天就去找找渠道。”
“不行!”
气急败坏的一声,少年立马笑了出来,笑着笑着眼里藏着无人所知的哀伤,深深埋进了少女颈窝里。
汐汐,我要怎么做?,如何补偿?
二十岁的闻汐在酒吧被人欺负了,选择冷脸相待,毫不畏惧。
那更早的你呢?汐汐。
十几岁的你是怎样的?无父无母,是怎样过来啊?
是经过多少次的恐惧和无人求助才变成今天这样强做冷静。
而我要如何做,才能温暖你过去的那些年。
*****
闻汐大三的上半学期,在最后一堂考试中安然度过。
回寝室时两个舍友已经在兴奋得收拾行李,温恬恬过来抱她:“汐汐,来年见了!”
闻汐笑着回抱住她,乐瑜又凑了上来,三人抱成一团。
闻汐问:“你们两都是中午的车?”
“嗯,你是晚上的火车对吗?”乐瑜挤眉弄眼,“蒋毅估计要捶胸顿足了,要分开一个多月。”
她问:“他会送你吧?”
闻汐点头,看他两收拾行李,自己也象征性地收了收,心思却有些恍惚。
他当然会送,可是她却骗了他。
傍晚到京都西站的时候,恰逢赶车高峰,人流穿梭,安保在进站口拦住大部分人,拿着喇叭吼只有坐火车的人才能往里进。
顿时,本想送行到候车厅的家人开始怨声载道。
这之间,某个长身鹤立的少年推着行李箱,另外一只手拉着个女孩子的手往候进站口走,很是惹人注目。
闻汐静静跟在他开辟出来的狭窄小道上,手被他牵着,温暖的触感传来,她却有些心不在焉。
其实,她撒谎了,一瞬间的念头,却要用一个谎去圆一个谎。
月初,少年陪她自习时,随口问她是不是要回江市过年,要不晚几天再回去,在京都逛逛什么的。
闻汐在他期待的眼神中有些怔忡,仿佛心头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,却在开口那瞬患得患失。
她怕,怕他知道她的过去,就像是蒙着层遮羞布,她羞于打开,害怕打开。
于是闻汐撒谎了,点头说自己考完第二天就要回去,一瞬间看到旁边的狗子怏怏的,恨不能跟她一起走。
回江市是一个谎,那么坐火车就是另外一个谎。
她其实没买票,即使她生在江浙,但对于那个地方并无好感,若不是给母亲扫墓,她绝不愿意回去。
往年的春节都是在京郊租个单间,找份兼职,无人察觉。
而今年,因为有了他,这个谎突然变得很煎熬。
闻汐心里很不是滋味,发神时,手被捏了一眼,抬脸对上少年的目光:“在想什么?”
她摇头。
蒋毅将人拉到一个角落,深深凝着她,“真的是你妈妈来接你?”
闻汐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
顿时,少年嘴角的弧度变得艰涩。
一个月前他信,可前天刚看到她的详细资料,让他怎么信?
但蒋毅第一次变得畏首畏尾起来,不知道该怎么办?
害怕戳穿她,怕自以为是的好是对她的伤害。
“出站口一般很挤,让长辈来做什么?”他握着闻汐肩膀,俯身商量,“我定张票和你一起回去好不好?”
蒋毅笑了笑:“然后你再留我住两天,我们把江市通通玩一遍,我还没去过我媳妇的家乡呢?”
少年语调听起来有些吊儿郎当,闻汐鼻子却酸了,摇头:“不行,不要你一起。”
“那把手机拿出来,让我看看你火车票,确定你到的准确时间。”
“你怎么跟个老妈子一样!”闻汐假装绷着脸,接过行李箱后将人往外推:“我到了就给你发消息。”
对不起,骗了你。
当将那抹身影推出进站口后,几重玻璃间隔着,来来往往的乘客将他两对视的目光冲淡。
闻汐只能看到他高大的轮廓,隐隐对她笑,对她连连挥手。
她也笑,也伸手挥了挥。
然后看着那抹身影转身,越来越远。
闻汐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,周围皆是拥挤吵嚷声,她却执着地望向那抹消失在人潮中的影子,直至眼前湿雾弥漫。
对不起,再一次骗了你。
我保证是最后一次,等下学期我就把一切告诉你好不好?
等我想好怎么说之后,你再给我一点点时间。
“姑娘,把身份证给我。”愣神时,突然响起一句提醒。
闻汐偏头,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人流走到了检票区,窗口里的阿姨伸出手来,有些不耐。
她立即道歉走到一边,把位置让给了其他人。
在旁边站了十来分钟,闻汐才往外走,人潮拥挤,没了少年开道的她走得很是艰难,行李箱被碰来磕去。
倏忽,一只极有力量的大手握着她往旁边走。
闻汐抬眼,少年挺拔的身躯似阴影将她笼罩,温热气息铺面而来。
似一束阳光破开层层阴云,照进闻汐心里。
她身体一僵,他不是回去了吗?怎么会在这?
闻汐下楼时,天边已点缀着几抹云霞。
那人正靠在树下看着她,背光而站,长睫下浓郁难懂的目光通通被阴暗光线掩盖。
闻汐几步走到人面前:“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呢?”
蒋毅稍稍抬睫。
“奶奶在你奶奶在屋里。”嘴里打瓢,闻汐下意识纠正,“你都不知道提前说一声吗?之前说那么多废话干嘛?”
被绷着脸训斥,少年也没有表现之前的厚脸皮,嘻嘻哈哈,只静静看着她。
光线忽明忽暗打在他脸上,显得清晰了些。
眉头微蹙,仿佛遇到什么难解之事,眼尾细看还有些泛红。
不过闻汐没注意到,伸手揪他的脸:“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?”
越想越觉得可能,之前先斩后奏的事干得还少吗?
她手虽放在蒋毅脸上,却没有用力。
正想骂他两句,往上抬眼时,却注意少年正定定看着她,眼里红了一片。
闻汐愣住:“怎么了?”
蒋毅没说话。
“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?”她声音都轻了,待要细看时却被一把抱住,腰间的力道隔着羽绒服都不可忽视。
少年的脸深深她脖子里,声音有些哑:“被奶奶骂了一顿。”
“说我欺负你,说我这样的混小子哪配得上那么好的女孩,狠狠数落了我。”
闻汐看不见他的脸,不过听那声可委屈了,她哭笑不得:“嗯,奶奶说得对,你就是浑。”
“但我会对你好!”蒋毅第一次没反驳,更深地抱紧她,“只对你好,好一辈子!”
他想承诺的事情太说,说只要她想,他都会一一摘下来,捧到她面前。
他想说他会做她的那刻参天大树,毫无保留地为她遮风避雨。
可这些不是要说,是要做!
哪怕是再迟钝,闻汐也察觉到他的反常,推开想要看看他。
那人却跟个黏皮糖一样抱着她,过往的同学频频往她这里看。
“粘人精。”闻汐脸有些红,咕哝着,“我严重怀疑你是故意找借口抱我。”
突然传来一声缱绻轻笑,喷的耳朵有些痒。
少女的手拨了拨,也伸手环住他,埋在他胸口嗅着浓郁温热的薄荷香,左蹭蹭右蹭蹭。
情侣就是如此,贴着对方尤觉不够,恨不能无限接近。
这画面太过唯美,连路过的人都不忍心叨扰。
耳边突兀的响起一声喟叹,“以后我两婚房要装修成什么样?”
“嗯?”想这么远,闻汐嘟囔,“谁说要和你结婚了?脸皮真厚。”
蒋毅没管:“地砖呢?想要什么颜色。”
“”
“我觉得黑色不错,你觉得呢?”
闻汐不理。
“耐脏,十天半个月不打扫也看不出来,东西掉地上也能捡起来吃。”
“”